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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项籍者，下相人也…，字羽。初起时[2]，年二十四。其季父项梁[3]。梁父即楚将项燕，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[4]。项氏世世为楚将，封於项[5]，故姓项氏[6]。项籍少时，学书不成[7]，去，学剑，又不成。项梁怒之。籍日：“书，足以记名姓而已。剑，一人敌，不足学。学万人敌。”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，籍大喜。略知其意，又不肯竟学‘引。项梁尝有栎阳逮[9]，乃请蕲狱掾曹咎书[lO]，抵栎阳狱掾司马欣[11]，以故事得已[12]。项梁杀人，与籍避仇于吴中[13]，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梁下[14]，每吴中有大徭役及丧[15]，项梁常为主办，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[16]。以是知其能[17]。秦始皇帝游会稽[18]，渡浙江[19]。梁与籍俱观。籍日：“彼可取而代也！”梁掩其口，日：“毋妄言，族矣[20]！”梁以此奇籍。籍长八尺余，力能扛鼎[21]，才气过人，虽吴中子弟，皆已惮籍矣[22]。
　　秦二世元年七月[23]，陈涉等起大泽中[24]。其九月，会稽守通谓梁日[25]：“江西皆反[26]，此亦天亡秦之时也。吾闻：‘先即制人[27]，后则为人所制。’吾欲发兵，使公及桓楚将[28]。”是时，桓楚亡在泽中[29]。梁日：“桓楚亡，人莫知其处，独籍知之耳。”梁乃出，诫籍持剑居外待。梁复人，与守坐日：“请召籍，使受命召桓楚。”守日：“诺[30]。”梁召籍入。须臾[31]，梁胸藉日：“可行矣[32]。”于是籍遂拔剑斩守头。项梁持守头，佩其印绶[33]。门下大惊，扰乱，籍所击杀数十百人。一府中皆慑伏[34]，莫敢起。梁乃召故所知豪吏[35]，谕以所为起大事[36]。遂举吴中兵。使人收下县[37]，得精兵八千人。梁部署吴中豪杰为校尉、候、司马[38]。有一人不得用，自言於梁。梁日：“前时某丧，使公主某事，不能办。以此不任用公。”众乃皆伏[39]。于是梁为会稽守，籍为裨将[40]。徇下县[41]。
　　广陵人召平于是为陈王徇广陵[42]，未能下[43]，闻陈王败走，秦兵又且至，乃渡江，矫陈王命[44]，拜梁为楚王上柱国[45]。日：“江东已定，急引兵西击秦。”项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。闻陈婴已下东阳[46]，使使欲与连和俱西[47]。陈婴者，故东阳令史[48]，居县中，素信谨，称为长者。东阳少年杀其令，相聚数千人，欲置长，无适用[49]，乃请陈婴。婴谢不能，遂强立婴为长，县中从者得二万人。少年欲立婴便为王，异军苍头特起[50]。陈婴母谓婴日：“自我为汝家妇，未尝闻汝先古之有贵者[51]，今暴得大名[52]，不祥。不如有所属[53]，事成，犹得封侯，事败，易以亡[54]，非世所指名也[55]。”婴乃不敢为王。谓其军吏日：“项氏世世将家，有名於楚。今欲举大事，将非其人不可。我倚名族，亡秦必矣。”于是众从其言，以兵属项梁。项梁渡淮，黥布、蒲将军亦以兵属焉[56]。凡六七万人，军下邳[57]。
……
　　项梁闻陈王定死[58]，召诸别将会薛计事[59]。此时，沛公亦起沛[60]，往焉。居郫人范增[61]，年七十，素居家，好奇计。往说项梁日：“陈胜败固当[62]。夫秦灭六国，楚
最无罪。自怀王人秦不反[63]．楚人怜之至今，故楚南公日[64]：‘楚虽三户，亡秦必楚也[65]。’今陈胜首事，不立楚后而自立，其势不长。今君起江东，楚蜂午之将皆争附君
者[66]，以君世世楚将，为能复立楚之后也。”于是项梁然其言，乃求楚怀王孙心，民间为人牧羊，立以为楚怀王，从民所望也[67]。陈婴为楚上柱国，封五县，与怀王都盱台[68]。
项梁自号为武信君。…
　　项梁使沛公及项羽别攻城阳[69]，屠之[70]。西破秦军濮阳东[71]。秦兵收入濮阳。沛公、项羽乃攻定陶[72]。定陶未下，去。西略地至雍丘[73]，大破秦军，斩李由‘74]。还
攻外黄[75]，外黄未下。
　　项梁起东阿[76]，西北至定陶[77]，再破秦军，项羽等又斩李由，益轻秦，有骄色。宋义乃谏项梁日[78]：“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。今卒少惰矣[79]，秦兵日益[80]，臣为君畏
之！”项梁弗听。乃使宋义使于齐。道遇齐使者高陵君显[81]。日：“公将见武信君乎？”日：“然。”日：“臣论武信君军必败。公徐行即免死，疾行则及祸。”秦果悉起兵益章邯[82]，击楚军，大破之定陶。项梁死[83]。
　　沛公、项羽去外黄，攻陈留[84]。陈留坚守，不能下。沛公、项羽相与谋日：“今项梁军破，士卒恐。”乃与吕臣军俱引兵而东[85]。吕臣军彭城东[86]，项羽军彭城西，沛公军砀[87]。
　　章邯已破项梁军，则以为楚地兵不足忧，乃渡河击赵[88]，大破之。当此时，赵歇为王，陈余为将，张耳为相，皆走入巨鹿城[89]。章邯令王离、涉间围巨鹿[90]。章邯军其南，筑甬道而输之粟[91]。陈余为将，将卒数万入而军巨鹿之北，此所谓河北之军也。
　　楚兵已破于定陶，怀王恐，从盱台之彭城[92]，并项羽、吕臣军自将之。以吕臣为司徒[93]；以其父吕青为令尹[941；以沛公为砀郡长，封为武安侯，将砀郡兵。
　　初，宋义所遇齐使者高陵君显在楚军，见楚王日：“宋义论武信君之军必败，居数日，军果败。兵未战而先见败征，此可谓知兵矣。”王召宋义与计事而大说之[95]，因置以为上将军；项羽为鲁公，为次将；范增为末将；救赵。诸别将皆属宋义，号为卿子冠军[96]。行至安阳[97]，留四十六日不进。项羽日：“吾闻秦军围赵王巨鹿，疾引兵渡河[98]，楚击其外，赵应其内，破秦军必矣。”宋义日：“不然。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[99]。今秦攻赵，战胜则兵罢[100]，我承其敝；不胜，则我引兵鼓行而西[IOl]，必举秦矣[102]。故不如先斗秦、赵。夫被坚执锐‘103]，义不如公；坐而运策[104]，公不如义。”因下令军中日：“猛如虎，很如羊[105]，贪如狼，强不可使者[106]，皆斩之！”乃遣其子宋襄相齐，身送之至无盐[107]，饮酒高会[108]。天寒大雨，±空冻饥。项羽曰：“将戮力而攻秦[109]，久留不行。今岁饥民贫，士卒食芋菽[11O]，军无见粮[111]，乃饮酒高会，不引兵渡河因赵食[112]，与赵并力攻秦，乃日‘承其敝’。夫以秦之强，攻新造之赵，其势必举赵。赵举而秦强，何敝之承！且国兵新破，王坐不安席，扫境内而专属於将军[113]，国家安危，在此一举。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[114]：非社稷之臣[115]。”项羽晨朝上将军宋义[116]，即其帐中斩宋义头。出令军中曰：“宋义与齐谋反楚，楚王阴令羽诛之。”当是时，诸将皆慴服，莫敢枝梧[117]。皆日：“首立楚者，将军家也。今将军诛乱。”乃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[118]。使人追宋义子，及之齐，杀之。使桓楚报命於怀王。怀王因使项羽为上将军，当阳君、蒲将军皆属项羽[119]。
　　项羽已杀卿子冠军，威震楚国，名闻诸侯。乃遣当阳君、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巨鹿。战少利[120]。陈余复请兵。项羽乃悉引兵渡河，皆沈船，破釜甑[121]，烧庐舍，持三日粮，以示士卒必死，无一还心。於是至则围王离。与秦军遇，九战，绝其甬道，大破之。杀苏角[122]，虏王离。涉间不降楚，自烧杀。当是时，楚兵冠诸侯。诸侯军救巨鹿下者十余壁[123]，莫敢纵兵。及楚击秦，诸将皆从壁上观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。楚兵呼声动天，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。于是已破秦军，项羽召见诸侯将。人辕门[124]，无不膝行而前[125]，莫敢仰视。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，诸侯皆属焉。
……
　　项羽使蒲将军日夜引兵度三户，军漳南[126]，与秦战，再破之。项羽悉引兵击秦军汙水上[127]，大破之。章邯使人见项羽，欲约[128]。项羽召军吏谋日：“粮少，欲听其约。”军吏皆日：“善。”项羽乃与期洹水南殷虚上[129]。已盟，章邯见项羽而流涕，为言赵高[130]。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[131]，置楚军中；使长史欣为上将军，将秦军为前行。到新安[132]。诸侯吏卒异时故徭使屯戍过秦中[133]，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[134]；及秦军降诸侯，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，轻折辱秦吏卒。秦吏卒多窃言曰：“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[135] ，今能人关破秦，大善；即不能[136]，诸侯虏吾属而东，秦必尽诛吾父母妻子。”诸将微闻其计，以告项羽。项羽乃召鲸布、蒲将军计日：“秦吏卒尚众，其心不服，至关中[137]，不听，事必危。不如击杀之，而独与章邯、长史欣、都尉翳入秦[138]。”于是楚军夜击坑秦卒二十余万人新安城南[139]。
　　行略定秦地，函谷关[140]有兵守关，不得入。又闻沛公已破成阳[141]。项羽大怒，使当阳君等击关。项羽遂人，至于戏西[142]。
　　沛公军霸上[143]，未得与项羽相见。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於项羽日：“沛公欲王关中，使子婴为相，珍宝尽有之。”项羽大怒，日：“旦日飨士卒，为击破沛公军[144]！”
当是时，项羽兵四十万，在新丰鸿门[145]；沛公兵十万，在霸上。范增说项羽日：“沛公居山东时[146]，贪于财货，好美姬。今入关，财物无所取，妇女无所幸[147]，此其志不在小。吾令人望其气[148]，皆为龙虎，成五采，此天子气也。急击勿失！”
　　楚左尹项伯者[149]，项羽季父也，素善留侯张良[150]。张良是时从沛公。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，私见张良，具告以事[151]，欲呼张良与俱去，日：“毋从俱死也。”张良日：“臣为韩王送沛公[152]。沛公今事有急，亡去，不义。不可不语。”良乃入，具告沛公。沛公大惊，日：“为之奈何？”张良日：“谁为大王为此计者？”日：“鲰生说我日[153]，‘距关，毋内诸侯[154]，秦地可尽王也[155]’。故听之。”良日：“料大王士卒足以当项王乎？“沛公默然，日：“固不如也。且为之奈何？”张良日：“请往谓项伯，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。”沛公日：“君安与项伯有故[156]7”张良日：“秦时与臣游，项伯杀人，臣活之。今事有急，故幸来告良。”沛公日：“孰与君少长[157]7”良日：“长于臣。”沛公日：“君为我呼人，吾得兄事之。”张良出，要项伯[158]。项伯即入见沛公。沛公奉卮酒为寿[159]，约为婚姻，日：“吾入关，秋豪不敢有所近[160]，籍吏民[161]，封府库，而待将军。所以遣将守关者，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[162]。日夜望将军至，岂敢反乎！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[163]。”项伯许诺，谓沛公日：“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[164]！”沛公日：“诺。”于是项伯复夜去，至军中，具以沛公言报项王。因言日：“沛公不先破关中，公岂敢人乎？今人有大功而击之，不义也。不如因善遇之。”项王许诺。
　　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，至鸿门，谢日：“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，将军战河北，臣战河南，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[165]，得复见将军于此。今者有小人之言，令将军与臣有郤[166]。”项王日：“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，不然，籍何以至此。”项羽即日因留沛公与饮。项王、项伯东向坐；亚父南向坐[167]——亚父者，范增也；沛公北向坐；张良西向侍。范增数目项王[168]，举所佩玉块以示之者三[169]。项王默然不应。范增起，出召项庄[170]，谓日：“君王为人不忍，若人前为寿[171]，寿毕，请以剑舞，因击沛公于坐[172]，杀之。不者‘173]，若属皆且为所虏[174]。”庄则人为寿。者毕，日：“君王与沛公饮，军中无以为乐，请以剑舞。”项王日：“诺。”项庄拔剑起舞，项伯亦拔剑起舞，常以身翼蔽沛公，庄不得击。
　　于是张良至军门，见樊哙[175]。樊哙日：“今日之事何如？”良日：“甚急！今者项庄拔剑舞，其意常在沛公也。”哙日：“此迫矣！臣请入，与之同命！”哙即带剑拥盾人军门。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[176]，樊哙侧其盾以撞，卫士仆地[177]。哙遂人，披帷西向立[178]，嗔目视项王[179]，头发上指[180]，目眦尽裂[181]。项王按剑而跽日[182]：“客何为者？”张良日：“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[183]。”项王日：“壮士！赐之卮酒！”则与斗卮酒。哙拜谢，起，立而饮之。项王日：“赐之彘肩[184] 1”则与一生彘肩。樊哙覆其盾於地，加彘肩上，拔剑切而略之[185]。项王日：“壮士！能复饮乎？”樊哙日：“臣死且不避，卮酒安足辞！夫秦王有虎狼之心，杀人如不能举[186]，刑人如恐不胜[187]，天下皆叛之。怀王与诸将约日‘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’。今沛公先破秦人咸阳，毫毛不敢有所近，封闭宫室，还军霸上，以待大王来。故遣将守关者，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。劳苦而功高如此，未有封侯之赏，而听细说[188]，欲诛有功之人，此亡秦之续耳，窃为大王不取也。”项王未有以应，日：“坐！”樊哙从良坐。坐须臾，沛公起如厕，因招樊哙出。
　　沛公已出，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[189]。沛公日：“今者出，未辞也，为之奈何？”樊哙日：“大行不顾细谨，大礼不辞小让[190]。如今人方为刀俎[191]，我为鱼肉，何辞为？”于是遂去。乃令张良留谢。良问曰：”大王来何操[192]？”曰：“我持白璧一双，欲献项王；玉斗一双，欲与亚父。会其怒[193]，不敢献。公为我献之。”张良日“谨诺。”当是时，项王军在鸿门下，沛公军在霸上，相去四十里。沛公则置车骑[194]，脱身独骑[195]，与樊哙、夏侯婴、靳强、纪信等四人持剑盾步走[196]，从郦山下[197]，道芷阳间行[198]，沛公谓
　　张良曰：“从此道至吾军，不过二十里耳。度我至军中，公乃入。”沛公已去，间至军中[199]，张良人谢，曰：“沛公不胜杯杓[200]，不能辞。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，再拜献大王足下；玉斗一双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[201]。”项王日：“沛公安在？”良日：“闻大王有意督过之[202]，脱身独去，已至军矣。”项王则受璧，置之坐上。亚父受玉斗，置之地，拔剑撞而破之，日：“唉！竖子不足与谋[203] 1夺项王天下者，必沛公也，吾属今为之虏矣！”沛公至军，立诛杀曹无伤。
　　居数日，项羽引兵西屠咸阳，杀秦降王子婴。烧秦宫室，火三月不灭。收其货宝妇女而东。人或说项王日：“关中阻山河四塞[204]，地肥饶，可都以霸[205]。”项王见秦官室皆以烧残破[206]，又心怀思欲东归，日：“富贵不归故乡，如衣绣夜行，谁知之者！”说者日：“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[207]，果然。”项王闻之，烹说者。
　　项王使人致命怀王[208]。怀王日：“如约[209]。”乃尊怀王为义帝[210]。项王欲自王，先王诸将相。谓日：“天下初发难时，假立诸侯后，以伐秦。然身被坚执锐首事[211]，暴露于野三年，灭秦定天下者，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。义帝虽无功，故当分其地而王之[212]。”诸将皆日：“善。”乃分天下，立诸将为侯王。
　　项王、范增疑沛公之有天下[213]，业已诽解[214]，又恶负约，恐诸侯叛之，乃阴谋日：“巴、蜀道险[215]，秦之迁人皆居蜀[216]。”乃日：“巴蜀亦关中地也。”故立沛公为汉王，王巴、蜀、汉中[217]，都南郑[218]。而三分关中，王秦降将以距塞汉王[219]。……项王自立为西楚霸王，王九郡，都彭城[220]。 　

注　释

[1]下相：地名，在今江苏宿迁西。[2]初起时：指初起兵反秦的时候，在秦二世元年（前209）。[3]季父：叔父。[4]王翦(jiǎn)：秦始皇时名将。戮：杀死。[5]项：地名，今河南项城东北。[6]姓项氏：古代姓氏不同，同姓贵族从姓中再分出氏来，有以官名为氏，有以所封地名为氏等情况。项氏即以所封地为姓氏。[7]书：认字和写字。[8]竞学：学到底。竟，完毕。[9]栎(yuè)阳：秦县名，在今陕西临潼东北。逮：及，牵连。此指项梁受人牵连被官吏追捕。[10]蕲(qí)：秦县名，在今安徽宿县南。狱掾（yù tuán）：古代掌管刑狱的小官吏。曹咎：人名，后为项羽的大司马。书：写信。[11]抵：送到。司马欣：人名，为秦长史，后随章邯降楚。[12]“以故”句：因此项梁受牵连的案件才得以了结。已，停止。[13]吴中：地名，今江苏苏州，秦代在此置吴县，是会稽郡的郡治。[14]出项梁下：比不上项梁。[15]徭役：古代统治者强制人民担负的劳役，如筑城、修路等。丧：丧事。古代统治阶级重视丧葬，常大量使用人力、物力，故这里“大徭役”与“丧”并提。[16]阴：暗中。部勒：组织，调度。宾客：指依附于项梁的客籍人士。子弟：指本地的青壮年男子。[17]以是：因此。其：指宾客子弟。[18]会（kuaì）稽：山名，在今浙江绍兴东南。[19]浙江：此指钱塘江。[20]族：灭族，杀尽全族人，是古代最重的刑罚。[21]扛：举。[22]惮：畏惧。[23]秦二世：秦朝第二代皇帝，名胡亥，秦始皇的小儿子。公元前209至前207年在位。[24]陈涉：陈胜，字涉，阳城（今河南方城东）人。二世元年七月，被征遣戍守渔阳（今北京密云南）。行至大泽乡（今安徽宿县西南），举行起义，称陈王。[25]会稽守通：会稽郡郡守殷通。[26]江西：即指今皖北和淮河下游一带。长江下游入安徽后向东北流，所以两岸一带古有江东、江西之称。[27]即：则。[28]桓麓：人名，为吴中奇士。将(jiàng)：统率。统兵。 [29]亡：逃亡。泽：沼泽荒野。[30]诺：应允之辞，犹言是或好。[31]须臾：一会儿。[32]眴(shùn)：使眼色。可行矣：可以动手了。此为双关之语。[33]印：官印。绶：系印纽的丝带。[34]慑（shè怕）伏：惧怕而伏地。[35]故所知豪吏：从前所了解的豪强吏士。[36]谕：宣告。所起大事：所以要起兵反秦。[37]收下县：占取会稽郡所属各县。[38]校尉：略次于将军的军官。候：军候，军中管理事务的官吏。司马：执行军法的官吏。[39]伏：通“服”。 [40]裨(pí)将：副将。[41]徇(xún)：占领，这里兼有巡行、安抚的意思。[42]广陵：地名，今江苏扬州。召(shào)平：人名，陈涉部属。于是：在这时。陈王：即陈涉。[43]下：攻克。 [44]矫：假托。[45]上柱国：楚上卿一级官名，相当于相国。[46]东阳：地名，在今安徽天长西北。[47]使使：派遣使者。连和俱西：联合兵力，一同西进。[48]令史：县令手下的书吏。[49]置长：推举首领。无适用：没有恰当的人可以提任。[50]“异军”句：独自成立一支与其他各军不同的军队，以苍头作为栎志，有独树一帜之意。苍头，用青色头巾裹头。 [51]先古：上世。[52]暴：突然。[53]有所属：有所隶属，归附。[54]亡：逃亡。[55]指名：指名道姓。[56]黥(qíng)布：即英布，因受黥刑，故称。蒲将军：姓名、事迹均不详。他和黥布是当时起义军的首领。[57]下邳(pī)：地名，在今江苏邳县东。[58]定：确定。[59]会：会集。薛：地名，今山东滕县东南。计事：商量事情。[60]沛公：即刘邦，在沛县（今江苏沛县）起义，称沛公。[61]居郫：一作居巢，地名，在今安徽巢县东北。[62]固当：本是应该的。[63]怀王：即楚怀王，被秦昭襄王诱骗人秦扣留不放，死在秦国。反：同“返”。 [64]楚南公：战国时楚国的阴阳家。[65]“楚虽”二句：言楚人怨秦最深，即使被秦摧残得只留下三户人家，灭秦的还一定是楚人。[66]蜂午：如蜂群飞，纵横交错，既多且乱。午，纵横交错。[67]“乃求”四句：在民间求得楚怀王孙儿名叫心的，这时心为人牧羊。立他为君，仍称怀王，遵从楚人怜念怀王的心理。[68]盱台(xū yí)：地名，今江苏盱眙。[69]城阳：地名，今山东鄄城境内。[70]屠：屠城。[71]濮阳：地名，今河南濮阳南。[72]定陶：地名，今山东定陶西北。[73]略地：攻占土地。雍丘：地名，今河南杞县。[74]李由：秦丞相李斯的儿子，肖时为三川郡守。[75]外黄：地名，今河南杞县东北。[76]起东阿：从东阿（今山东寿张境内）出发。[77]西北：西字恐是衍文，北字《汉书》作“比”，比是及的意思。《汉书》是。因为定陶在东阿西南，不在北面。[78]宋义：项梁部属，原是楚的令尹。[79]少：稍稍。[80]日益：天天在增加。[81]高陵君显：高陵君是封号，显是高陵君的名。 [82]益：增援。章邯：秦大将，任少府，前来镇压起义的主帅。[83]死：战死。[84]陈留：地名，今河南开封境内。[85]吕臣：楚将，后归顺刘邦。[86]彭城：地名，今江苏徐州。[87]砀(ddng)：地名，今安徽砀山南。[88]赵：旧赵国地区，今河北西南部、山西中部一带。[89]赵歇：赵国后代，被陈余、张耳拥立为赵王。陈余：魏大梁人，曾为赵王武臣的校尉，武臣死，拥立赵歇为王，后为韩信所杀。张耳：魏大梁人，与陈余同为武臣校尉，并拥立赵歇，后从项羽，最后归刘邦，封为赵王。走入：逃入。巨鹿：地名，在今河北平乡西南。[90]王离、涉间(jiàn)：均为秦将。[91]甬道：两旁筑墙，以防敌人劫夺的通道。输：输送。之：代词，指王离、涉间的军队。[92]之：往。[93]司徒：主管土地、户口的官，这里可能是指管后勤给养的军需官。[94]令尹：楚国掌军政大权的最高官职，相当于首相。[95]说：通“悦”。 [96]卿子：尊称。冠军：上将军。[97]安阳：地名，今山东曹县东南。[98]河：黄河。[99]“夫搏”句：虻所要搏的是牛而不是要消灭虱子。比喻志在大不在小，说明楚军志在破秦而不在救赵。搏，击，斗。虻( méng)，牛虻。虮虱，虱子的统称。[100]罢：通“疲”。[101]鼓行：击鼓前进。[102]举：攻克，攻占。[103]被：通“披”。坚：坚甲。锐：锋利的兵器。 [104]运策：运用谋略。[105]很：通“狠”，凶狠。[106]“强不可”句：倔强不听命令的人。 [107]相齐：为齐国的国相。身：亲身。无盐：地名，今山东东平东。[108]高会：盛会，大宴宾客。[109]戮力：合力，协力。[110]芋菽：薯类和豆类。[111]见粮：现存的粮食。见，同“现”。[112]因：利用。赵食：赵地的粮食。[113]“扫境”句：把楚国的力量（兵马粮钱等）都交托给你宋义。扫，尽括的意思。[114]徇：营，图谋。[115]社稷之臣：即指与国家同甘苦、共存亡的臣子。古代以社稷指国家。社，土神。稷，谷神。[116]晨朝：清晨谒见。[117]枝梧：抗拒。[118]假：摄，代理。[119]当阳君：英布的封号。[120]哉少利：战争稍微得手。[121]釜(fǔ)：饭锅。甑( z9ng)：蒸饭的瓦器。 [122]苏角：秦将。 [123]壁：军队的营垒。[124]辕门：军行所止，以车为阵，以辕对立为门，称辕门。[125]膝行：跪着行进。古人席地而坐，膝行则指屁股离开脚跟，以膝着地往前移。[126]三户：三户津，漳河的一个渡口，在今河南磁县西南古漳水上。漳南：地名，在今河北临漳附近。[127] 汙水：源出河北太行山，东南流人漳河，今已涸绝。[128]欲约：要求定约投降。[129]洹( huán)水：目口安阳河，在今河南安阳北。殷虚：即殷墟，殷朝的故都，在今安阳北的小屯村。 [130]为言赵高：章邯向项羽诉说赵高诬陷自己。赵高，秦宦官，二世时为丞相，专权。[131]雍：地名，今陕西凤翔一带。[132]新安：地名，今河南渑池东。[133]徭使：服徭役。屯戍：派往边疆驻守。秦中：即关中秦地，约今陕西一带。[134]遇：对待。无状：不像样子，意即虐待。[135]吾属：我们这些人。[136]即：假如。[137]关中：函谷关内，即秦国境内。[138]长史欣、都尉翳：即长史司马欣，都尉董翳，均为秦降将，原是章邯部下。[139]坑：埋。[140]行：将要。函谷关：地名，在今河南灵宝西南。[141]咸阳：地名，为秦京都，在今陕西咸阳东。[142]戏西：戏水之西。戏水源出骊山，流入渭水，在今陕西临潼东。[143]霸上：地名，即灞水以西的白鹿原，在今陕西西安东。[144]旦日：明天。飨(xiǎng)：犒赏酒食。为(wéi)：使，让。[145]新丰：地名，秦时称骊邑，在今陕西临潼东。鸿门：山坡名，在临潼东十七里，今名项王营。[146]山东：战国时泛称六国之地为山东，因其在崤山（在今河南洛宁西北）以东，故名。[147]幸：为帝王所宠爱、亲近。[148]望其气：古人认为通过观察某人头上的云气可以知道人事的祸福吉凶，称为“望气”。[149]左尹：楚官名，令尹之佐。项伯：名缠，项羽的族叔，后汉高祖封他为射阳侯。[150]善：交好。张良：字子房，为刘邦的主要谋士，后封留侯。[151]具告：详细告诉。事：指项羽欲击沛公之事。[152]“臣为”句：张良曾劝说项梁立韩公子为韩王，自己做韩相。后来刘邦使韩王成留守阳翟，张良奉韩王命随刘邦一起进军武关，所以这样说。[153]鲰(zou)生：浅陋无知的小人。鲰，小鱼。[154]距：通“拒”，这里指把守。关：函谷关。内：通“纳”，放进。[155]王(wàng)：作动词用，称王、据有的意思。[156]故：老交情。[157]孰与君少长：和俅相比谁大谁小。 [158]要：通“邀”。[159]卮(zhī)：盛酒的器吼。为寿：祝颂健康长寿。[160]秋豪：兽类秋天新生的绒毛，比喻非常细小的事物。豪，通“毫”。[161]籍：记录，登记。[162]非常：意外的事情。[163]倍：通“背”，背叛、忘记。德：恩德。[164]旦日：明天。蚤：通“早”。谢：道歉，谢罪。[165]不自意：自己没有料到。[166]郁(xì)：通“隙”，嫌隙，隔阂。[167]亚父：次于父，是一种尊称。亚，次。[168]数(shuò)：屡次，多次。目：作动词，即以目示意。[169]块(jué)：玉器名，状如玉环而缺，表示决断。[170]项庄：项羽的堂弟。[171]若：你。[172]坐：同“座”，座位。[173]不者：否则。[174]若属：你们。[175]樊哙(kuài)：沛人，原以屠狗为业，随刘邦起义，屡立战功，是刘邦的亲信。后曾任汉左丞相，封舞阳侯。[176]交戟(J1)：持戟（长柄武器）交叉，禁止出入。内：通“纳”。[177]仆(pū)：跌倒。[178]披帷：掀开帷帐。[179]嗔(chēn)目：睁大眼睛，怒目而视。[180]上指：向上竖直。[181]眦(zì)：眼眶。[182]跽(jì)：古人席地而坐，两膝着地，两股贴着脚跟。股不着脚跟为跪，跪而挺腰耸身叫跽，这种姿势便于随时站起来。[183]参乘：骖乘，古代在车右陪乘或指陪乘的人。[184]彘(zhì)肩：猪前腿根部，即蹄膀。[185]啗(dàn)：同“啖”，大口地吃。[186]举：尽。[187]胜：尽，极。[188]细说：小人的谗言。[189]都尉：武官名。陈平：阳武（今河南兰考）人。当时在项羽手下做都尉，第二年归附刘邦，屡立大功，汉建国后封曲逆侯，曾任丞相。[190]大行：大礼，大作为。细谨：细微末节。辞：避忌。让：责备。[191]俎(zǔ)：切肉用的砧板。[192]何操：携带了些什么物件。[193]会：适逢，刚巧碰上。[194]置：弃置，留下。[195]“脱身”句：刘邦脱险而出，留下车马，单身独骑。 [196]“与樊哙”句：是说刘邦部下樊哙等人拿着剑、盾，步行随护。夏侯婴、靳(jìn)强、纪信：均为刘邦部属，夏侯婴、靳强二人后因功封侯；纪信为将军，荥阳之战被项羽活捉烧死。[197]郦山：即骊山，在鸿门西。[198]芷阳：地名，在今西安东。间( jiàn)行：抄小路走。[199]间至句：由间道（小道）回到军中。这是张良的揣度。[200]杯杓(sháo)：杯和杓都是盛酒器，这里是酒的代称。[201]大将军：指范增。[202]督过：责备。[203]竖子：小子。指项庄。[204]四塞（sāi）：指四面皆有险阻。[205]珂都以霸：可以建都关中以成霸业。[206]以：同“已”。[207]沐猴而冠：猴子戴帽学人样，虚有仪表。这是讥笑项羽表面轰轰烈烈，其实成不了什么大事。沐猴，猕猴。[208]致命：报命。[209]如约：照原来的约定“先人关中者王之”办事。当时刘邦先入关中。照约定应把关中封给刘邦为王。[210]义帝：即假帝，仅有名义的帝王。[211]首事：首先起事。[212]故当：本来应该。故，通“固”。 [213]疑沛公之有天下：疑心刘邦在关中做王，会扩张势力，统一天下。[214]讲解：和解。 [215]巴：地名，四川东部。蜀：地名，今四川西部。[216]迁人：流放的罪人。[217]汉中：郡名，辖今陕西南部及湖北西北部。[218]南郑：地名，今陕西南郑。[219]“而三分”二句：项羽分关中为雍、塞、翟三国，以秦降将章邯为雍王，司马欣为塞王，董翳为翟王。距塞，阻遏。距，通“拒”。 [220]“项王”三句：当时彭城一带称西楚，吴地为东楚。项羽定都彭城，有九郡之地，自称西楚霸王。霸王，诸侯盟主。